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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6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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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16/12/29 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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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，你確定要跑嗎? 【臺北市太平國小校長 徐昀霖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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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風刺骨、熱汗與冷汗、咬牙、爭執、吶喊、懇求…
我想寫一個故事，有關曾經我帶孩子去比賽的故事，腦子裡浮現的，是這幾個詞，還有這些詞的背後，那些深刻而感動的畫面。
那一年的北區運動會在百齡國小操場揭開序幕，我們的休息區被安排在升旗台的後方，一塊仿木平台，兩三層階梯，成了兩天榮辱與共的暫時基地；出發前，韻如得了腸胃型感冒，一吃便吐，然後腹瀉，嘴唇的紅是因為被更為蒼白的臉所映托，我知道這孩子在忍耐，但冰冷的空氣因場地的空曠更加強大，原本搭設的更衣帳，成了為她擋風的堡壘，我則是四處為她找止瀉藥，只是這麼早，藥局都還沒開呢，我在距離學校約莫五百公尺處發現一間24小時的藥妝店，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以極興奮的心情衝向藥妝店吧。問她要不要下場比賽，她只要求先讓她去拉個肚子，之後便去一百公尺女子組檢錄區報到了。
那場預賽，韻如跑進前三，當第一名的孩子興奮地衝向教練時，她只是急著拿衛生紙繼續衝向廁所，我雖然向她開玩笑：「原來妳跑這麼快是為了上廁所…」其實心裡是很不忍的，中午大家吃著便當，韻如只能小口啃著無味的白吐司，在那個僅容一人空間的擋風堡壘。
下午，冷凍的寒風更加肆虐，所有站在起跑架前的選手都在發抖，我們拉緊身上的厚外套，孩子卻得短袖短褲的與冰風搏鬥，惟壕跑得很快，在男子四百公尺接力的預賽中，擔任最後一棒，接棒、過彎、衝刺、超越，以第二名之姿進入決賽，我們在升旗台上歡呼著，許世明教練卻從終點線扛著僅能單腳跳動的惟壕回來，我們的歡呼頓時成了無聲的恐懼，惟壕為了練好過彎加速的技巧，隱瞞了小腿肌腱拉傷的狀況，他的手臂流滿激烈運動後的熱汗，但額頭上卻不斷沁出忍耐抽筋的冷汗，許教練緊張地為他按摩痛處，我則是再度衝到五百公尺處的藥妝店，買瓶止痛噴劑，我知道那種很痛的感覺，像是有股尖銳的力量要從體內把腳折斷般，而自己根本無法阻止它，以一個六年級的孩子，掉淚是再正常不過，惟壕立即拭去眼角淚珠「裝man」，雙手發抖著說不痛了，原來他心裡擔心的不是他的傷勢，而是擔心待會兒教練會不准他再下場比八百公尺接力，「天啊！這孩子！」我心裡驚訝著。
體育組長已經準備更改出賽名單，教練也不認為惟壕可以繼續比賽，這孩子竟略帶激動地阻止他們改名單，並向教練懇求著：「我已經六年級了，我不要畢業之前有遺憾」，他勉強地站了起來，跳了跳，咬著牙說他沒事了，我爭扎著該不該以主任的身份阻止這一切，為了一場比賽，留下永久的傷害怎麼辦？教練拍拍惟壕的肩膀：「去吧！孩子，就算最後一名也沒關係，如果你跑不動了，我會去把你背回來！」一種「男人之間」的真感情凌駕了北風呼號，隨著悲壯的背影遠去，我看見每個選手內心的感動，這一年，我們不僅抱回第四名的獎盃，更抱回一段令人動容的回憶。
那一年的故事，腦子裡浮現的，還是那些深刻而感動的畫面，縈迴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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