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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4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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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18/11/15 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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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你種下一棵心苗 【楊淑惠/臺北市雨聲國小校長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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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早晨，枝枒篩過的秋陽婆娑入室。孩子們天真地問我為什麼會當校長？印象中小時候我家裡是沒有書的，上學前不曾說過國語的我，不意外地以校友奬畢業，那是給最後幾位排不上名次孩子的安慰奬。而這樣不諳書本的孩子，長大後當了校長！
經常沒能依時完成功課、說些掩飾的謊言、頻遭師長處罰，是我兒時的日常。依稀記得某年開學前夕，霎然驚覺暑假日記竟隻字未動，懾於開學將面臨的體罰，我以大鬧天庭之勢，迫使急於避煩的父母利誘兄姊們，以工廠輸送帶作業模式，分別東抄西湊完成我六十天的生活點滴。如今想起那些不知誰過的日子，仍覺莞爾！
然而我的兒時記憶是愉快的。母親節畫畫比賽那張媽媽戴著心型耳環、穿著繡滿裝飾性圖案的華美洋裝、拎著綴有閃亮珠子的提包，及腳上蹬著飾有蝴蝶結高跟鞋的第一名作品，至今歷歷，那是一幅描繪細膩、色彩豔麗且充滿對成長嚮往的作品，當年我小學二年級。另，兒時學校各項表演活動，我總被安排在前頭最中間最閃亮的位置，那金陽下艷紅色羽毛扇子的款款舞動，是幾十年來閃耀不墜的運動會記憶。還有合唱比賽當天，我的名字經廣播器傳來，那是要團員集合喝膨大海潤喉的指令，每憶及此，即感津生喉清，擴音聲亦仍如鳥鳴，妙韻繞樑，裊裊於耳。
漸長，在那個以讀書為生活唯一主軸的國中時期，對我而言最鮮明的畫面卻是放學後與好友們騎著腳踏車，奔馳在鄉村田埂間，然後直衝冰店享受誘人的紅豆牛奶冰，那和有稻香的徐徐春風，夾雜著紅豆與煉乳醇香的沁涼滋味，至今仍瀲灩有聲。其實，挨打前塗萬金油摩擦生熱以鈍化痛覺，挨打後以綠油精冰鎮療鬱，日日以疼痛腫脹的手掌承擔不被期待的試卷成績，才是我國中生活的主畫面。無奈當時因為數學的極佳表現，讓老師們誤以為我是一個能讀書但不知努力的欠揍傢伙，殊不知我是真沒有底子呀！國三那年，因極度恐懼每日約莫百下的竹鞭侍候，我閉門苦研了讀書及應考祕笈，且於老師以每日書寫一篇作文的特別款待下，課業漸有起色，也因此我僥倖地進入師專就學，開展了人生的另一頁。
爾後，我因女孩對於浪漫的過度想像而放棄了數理組的選擇，因兒時的一點點曾經選擇了美術教育，因對內在貧乏的自覺而迷戀上各類文學，又因體悟並感念生命貴人的提攜與灌溉而深感教育的重要。
我愛唱歌、喜書畫、善樂舞、能推理，還有幾個親密好友，就那麼丁點兒的、微不足道的、上不了臺面的、自以為是的小小自信，溫暖了我一生的歲月，當人生遭遇挫折與困頓時，當午夜夢迴茫然無助時，從心頭湧起的那一盞小小希望之光，不就是這點兒自信嗎？而讓自己今生得以安身立命的，也是從這點兒自信開始的！
為什麼會當校長呢？我想應該是在某個機緣下，那股來自心底、來自童年的相信，相信只要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中，為他種下一棵棵小小的自信種苗，未來在其人生的某個關鍵時刻，終將發芽長成的！
那日，小男孩說他長大後想當老師，女孩說要當科學家。
那日，微熹陽光拂過稚嫩的臉頰。我被一枚晨光逗樂了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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