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家中養豬，是家中貼補家用的經濟來源。每位家中成員都要幫忙做家事，我被分配到要幫忙的家事就是每天放學後總要切豬菜，摻和著廚餘來餵食豬仔，豬菜也就是地瓜葉。長大後，負笈臺北，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吃極富健康形象的地瓜葉，就是深受小時候養豬經驗的影響。小時候聽到：「沒吃過豬肉，也看過豬走路。」這句諺語，一開始不是很了解字面意思，只是覺得不可思議，聽來有人沒看過豬走路，因為我可說是與豬為伍的孩子。
兒少時也曾聽聞，鄰居怪脾氣的老伯伯，飼養豬隻，餵食過勤與過度，有一天同時暴斃了好幾隻，聽來可怕又可笑，想去探個究竟，但因平時我們就不太敢接近老伯伯，畏懼而不敢去探看，只能靠鄰居玩伴打聽消息，主人的過於勤奮或貪急，造成無法自制的豬隻飲食過量而沒了生命。稍長，學了「揠苗助長」的成語，才知道此道理相通。
也記得我的小學老師，自家開設養豬場與養殖魚池，下班後與假日就與豬群周旋，作為副業貼補家用。老師也曾邀我們這些學生到他家去玩，按老師事前的指示，騎了好久的腳踏車，到了陌生的村莊，來到老師位於村外的農場兼住家，巡看養豬場觀賞豬隻，細數池中游魚，老師的住家寬敞，有桌球桌，讓同學們對打桌球，打了滿身汗，老師請我們吃水果，真是享受。因與養豬場為伴，空氣中瀰漫著特殊的味道，雖此，同學們還是開心度過一個有趣的午後，現在想來卻是美好的回憶。入職場後，也曾利用過年過節回鄉時去拜訪老師，閒話家常，歡談昔日的養豬歲月。
多年前得知三峽祖師廟、新埔義民廟有賽神豬活動，曾有機會問了三峽的養豬人家，了解神豬是從小豬就開始餵養，神豬長大後，有的飼戶人家的門已出不去，還要動用吊車，將豬隻吊過屋頂，不是養豬戶一開始沒想到，而是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，想來也真是特殊。
還記得聽過一個養豬的故事，以前有個養豬人家，每日靠著聽聞鄰近寺廟的晨鐘，起床送豬隻去屠宰場。有一天，負責敲鐘的小沙彌夢到養豬人家的母豬託夢，求他晚敲鐘，當天小沙彌因而睡過頭而晚起晚敲鐘，養豬人家也跟著晚起，趕去豬圈時，主人原不知母豬已懷孕多時，夜裡生下一群小豬寶寶，若非如此，母豬與腹中寶貝也難逃被送屠宰場的刀劫。
豬也有為人父母的心，想到自己為人父母後，第一次看到：「第一胎照書養，第二胎照豬養。」嚇了一跳，初讀不解，為第二胎抱不平，後來才略知育養第二胎時，是因已有經驗的輕鬆說法。
還想到曾看過一部養豬的電影，述說一位老師帶領全班在校園內養豬的歷程，後來豬隻長大面臨是否宰殺進行激烈討論，故事的內容已不復完整記得了，但讓同學們思考與學習反思的歷程則頗為可貴。
近日隨意翻覽個人收藏的《養豬印譜》一書，整本都是與養豬有關的印章用語，別有意趣。例如：有「人勤豬不髒，人懶豬不肥」；「夏給豬洗澡、冬給豬舖草」等字句，饒富鄉土情味與淺白的生活哲理。
豬年將至，閒說養豬，回味童年，品味哲思與趣味，檢視生活、學習與做事的勤惰有度，與需符應時空的道理，實為值得我們砥礪自我與深切反思！ |